“还提什么抗议?”克雷里卓夫恼怒地皱着眉头说。显然,薇拉·叶甫列莫芙娜的不自然、不踏实的腔调和神经质的表现早就使他反感了。“您是来找喀秋莎的吧?”他对聂赫留朵夫说,“她一直在干活儿,打扫。我们男的这一间她打扫好了,现在打扫女的那一间去了。就是跳蚤扫不掉,咬得人不得安生。玛莎(玛丽雅的爱称)在那边干什么呀?”他扬扬头示意玛丽雅·巴甫洛芙娜所在的那个角落,问道。
“她在给养女梳头呢。”兰采娃说。
“她不会把虱子弄到我们身上来吧?”克雷里卓夫问。
“不会,不会,我很留神。现在她可干净了。”玛丽雅·巴甫洛芙娜说。“您把她带去吧,”她对兰采娃说,“我去帮帮喀秋莎。给她送块毛毯去。”
兰采娃接过女孩,带着母性的慈爱把她两条胖嘟嘟的光胳膊贴在自己胸口,让她坐在膝盖上,又给她一小块糖。
玛丽雅·巴甫洛芙娜出去了,那两个取开水和食物的男人紧接着回到牢房里。
[1] 西蒙松的名。
十二
进来的两个人当中有一个是年轻小伙,个儿不高,身体干瘦,穿一件蒙了面的皮袄,脚蹬一双高筒皮靴。他有活力,步伐轻快地走进来,手里提着两壶热气腾腾的开水,胳肢窝里还夹着一块用头巾包着的面包。
“哦,原来是我们的公爵来了。”他说着将茶壶放在茶杯中间,把面包交给兰采娃。“我们买到些好东西。”他说着,脱掉皮袄,把它从大家头顶上扔到板铺的一个角上,“玛尔凯尔买了牛奶和鸡蛋,今天简直可以开舞会了。基里洛芙娜[1]总是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他笑眯眯地瞧着兰采娃说,“来,现在你就来沏茶吧!”他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