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那久远而天真的沙龙的面貌,在那里,马尔坦维尔 [16] 先生远比伏尔泰有才智。
那种沙龙有自己一套文学和政治。那里推崇菲耶 [17] 。阿吉埃 [18] 先生在那里发号施令。那里评论柯尔奈 [19] 先生,马拉凯河滨路的旧书商和政论家。那里把拿破仑完全视为科西嘉的吃人魔怪。后来,将德·布奥拿巴侯爵先生写进历史,称为王国军队少将,那还是向时代精神做出的让步。
那种沙龙的纯洁没有保持多久。一到一八一八年,有几个空论家复辟时期,以基佐、库辛等为代表的一些思想家,试图从理论上建立第三党,介于保王派和自由派之间。在那里开始亮相,那是令人不安的苗头。那些人的作风,既为保王派,又感到歉疚。在极端派神气十足的地方,空论家有点惭愧。他们有头脑,也能金人缄口。他们的政治信条适当附了一层自负的色彩。他们一定能够成功。他们的领带特别洁白,衣冠特别整饬,而且,这种仪容相当有用。空论派的过错或不幸,就在于要创造老青年。他们摆出智者的姿态,梦想将一种温和政权嫁接到过激的绝对原则上,有时还表现出少见的机智,以保守型的自由主义反对破坏型的自由主义。时常听见他们这样讲:“饶了保王主义吧!保王主义还是有不少功劳的。它带回来传统、崇拜、宗教、尊敬。它体现了忠实、勇敢、骑士精神、多情和忠诚。它尽管遗憾,还是把君主制数百年的荣誉,掺进民族新的荣誉中。它错在不理解革命、帝国、光荣、自由、年轻的思想、年轻一代和这个世纪。然而,它错待我们,我们有时不也错待它吗?我们是革命事业的继承者,而革命应当理解一切。抨击保王主义,就是同自由主义背道而驰。大错而特错!简直糊涂透顶!革命的法兰西不尊敬历史的法兰西,也就是说不尊敬自己的母亲,不尊敬自身。九月五日之后,如何对待君主时期的贵族,七月八日 [20] 之后,就如何对待帝国时期的贵族。他们对雄鹰曾经不公正,我们对百合花也不够公正。人们总要废除点儿什么!除掉路易十四王冠的镀金层,抠掉亨利四世徽章的光彩,这类举动有什么益处呢?我们嘲笑德·伏布朗先生抹掉耶拿桥的N字母!他那算什么行为呢?我们也正是那样干的。布维讷 [21] 属于我们,马伦戈也属于我们。百合花同字母N一样,都是我们的,都是我们的遗产。为什么要贬低呢?无论过去的祖国还是现在的祖国,都不应当否认。为什么不接受全部历史呢?为什么不爱整个法兰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