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着b哥的“捷豹”,把他送到了机场。临下车,他拿出烟来,跟我凑了个火儿,歪着脖子吧嗒吧嗒地抽。
“对了,还没说你要去哪儿呢。”我问他。
“恕我不能明言——这是原则。跑路就得有个跑路的样子嘛。”
我迟疑了片刻,终于又开口问:“陈金……哦不陈予倩,她找没找过你?”
“没有。项目出事儿以后,她就再没露过面。”b哥突然叹了口气,语调也低沉下来,“假如我没看错人的话,她要承担的后果是最惨痛的。别人拿出来的都是闲钱,只有她,很可能把什么都压上了……还是那句话,我们这样的买卖,本来就不是她能玩儿的。”
我默默地把烟头扔了,没接他的话。b哥又说了几句“等我南霸天回来”之类的豪言壮语,然后就戴上墨镜,缩头哈腰地蹿下车,很像那么回事儿地跑路去了。自从机场高速改为单向收费,回城的那个方向总是很堵。还没到五元桥,车流干脆就停止不动了,前面的司机纷纷下车,伸着脖子张望着是不是出了事故。我溜了个边儿,开着“捷豹”从应急车道拐上了一座高架桥。
出了收费站前行几公里,便看见了熟悉的景色。那片地方恰好是在五环外的“文化创意产业园”附近,陈金芳的公司就在不远。我恍惚了一下,把车拐进了产业园正门。那栋三层小楼像没事儿人似的伫立在树荫里,楼上的灯却全灭了。我停车上楼,不出意料地看见了玻璃门上挂着的链子锁,还有一张简短的封条。物业公司声称,因为陈金芳的公司拖欠租金长达数月,已经收回了房屋的使用权。而就在几乎一眨眼以前的日子里,我们曾经在那扇门里觥筹交错、装疯卖傻、口吐莲花。那里面似乎永远有酒,有音乐,有不知忧愁为何物的红男绿女。在和陈金芳重逢的一年多里,我看着她起高楼,看着她宴宾客,看着她楼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