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陷入了一个密闭的空间,这个空间只有自己。在夜晚、在黎明、在黄昏,她注视着“自己”,遥远而陌生。她看到记忆中的少女留着长发,穿着淡蓝色长裙,在海边临摹一幅画;她看到她一个人穿过黑暗幽深的巷子,被黑暗渐渐地吞噬;她看到她去书店打工,把攒下来的钱放入牛皮纸信封……
记忆中的“她”与她相伴,她却始终看不清对方的容颜,可是那种强烈的情绪让她无法忽略。那个人她并不感到陌生。谢云上想,“她”是否就是被埋葬掉记忆的过去的自己,是“新生”之后不愿再面对的过去的那个自己。
池逸没有回答,许久他问道:“云上,你的记忆里有我吗?”
她想了想说:“没有。”
“有别人吗?让你忘不掉的人……有吗?”他看着她的眼神晦暗深沉,似藏着难言之隐。
谢云上习惯性地垂着眼,回避他的注视:“我的记忆里除了我自己,没有别人。可笑吧,”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荒谬的事,“我总觉得记忆里的那个人不是我,可她明明就是我啊……就像你说的,除了我还会有谁呢。或许是我想多了,或许是那次意外让记忆产生错乱,抑或是你说的那个病,它在影响我的记忆认知。”
池逸默不作声,夜色很深,如同晦暗不明的心事。他看着她的眼睛就如这夜色,让人看不透。许久之后,他说:“那次意外已经过去了,你不必再想。我给你做手术,是为了遏制记忆衰退症。即使记忆衰退症不可抑制地让你的记忆消失,但我仍会尽我所能延缓它的病发。”池逸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语气沉缓坚定,“云上,相信我,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我比你更在乎你的记忆能不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