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科学馆后面的背阴处,我来到广阔的操场前面的高台上。三百多米的椭圆形的跑道和被跑道包围着的起伏不平的田赛场,都覆盖着连绵一片、熠熠生辉的白雪。田赛场的一角,紧挨着两棵巨大的桦树,被朝阳拉得长长的树影,给雪景增添了一种伟大不可侵犯的意味,可以把这意味称为明朗的谬误。巨树在蔚蓝的冬空、在地面上白雪的反光和侧面的朝阳的衬托下耸立着,显出一种塑胶般的精致。在干枯的树梢和树干的分杈处,不时地滑落下沙金般的雪。在这种不断反复的轻微的响声里,操场那边和少年宿舍区相连的杂木林,还处在静寂的沉睡之中。
我被眼前这开阔的景象搞得眼花缭乱,一时间什么也看不见了。可以说雪景是一片新鲜的废墟,古代废墟才有的那种无边无际的光辉,却重现于这虚假的沦丧的土地上。在这废墟的一角,大约五米宽的跑道上,呈现出几个巨大的字母,最近的是大圆圈O对面是M,最远处的是拉得长长的I。
那是近江。我沿着他的脚印,从O走到M,再从M走到I的一半处时,我走到了近江身边。他在I的一半处,脸俯在白色的围巾上,双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在白雪上拖曳着套鞋。他的影子和田赛场上的榉树的影子平行,旁若无人、自由自在地在雪上延伸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