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以后,余行次时怀戒心,每遇凶残之人,预伏道周,俟其远行始出。以道梗,遂不遽达。顾余每逢横逆后,则时时自念吾母音徽,善心不期而发。既而至度佛尔矣,先询之船人以祖姨居址,顾言人人殊。有人言姨居灯塔之上,以居塔久,遂焚其髭;有人言居港口浮桩上,加以锁钮,尔欲寻其人,必须潮落,方克把晤;又有人言前此飓风起时,姨氏骑一巨帚随风赴法京矣。余知言者之戏余,则更问诸御车之人。其人亦出无实之言,更酷于舵工。既欲问之肆中之人,远远见余褴褛之状,则摇手趣言无有,防行乞也。计余自出酒肆以还,所苦至是为极。此时囊钱已罄,饥渴疲困交瘁。此地固为度佛尔,乃不得吾姨,其羸困仍等之伦敦。百问不得,而晨曦已易为中午,余大窘,乃坐于无人之肆门少息。思壁各德书中言地名良夥,不得于此,当觅诸他处。
时有一车经吾前而过,而马背之幂为风所落,适落余前,余拾而还诸御者。御者颇有善气。余即问曰:“先生知密斯拖老忒乌得安在?”御者曰:“老女也。”余曰:“然。”御者作健状曰:“此老人甚硕且武。”余曰:“然。”御者曰:“其人衣外帔,中制一囊,甚空硕,而性复暴烈,一言不合,即怒。”余皆曰:“然。”心中自念祖姨果如是,则处我又将如何?御者言已,以鞭指临海一高阜曰:“汝遵是道行,至时有屋,面海而居,即老女居也。吾思其人,汝虽往亦无济。吾且赠尔一辨士。”余既得此辨士,大感,即购面包疗饥,且行且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