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以为我是个慈眉善目的和详女子,其实,我常有“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的时刻。
因为是“假公园”,因为只想把地皮弄得美美地去虚应一下市政府,所以建商只放二十公分高的表土,种他几棵浅根的黑板树。这种树因为是外来种,禁不得台湾的台风,所以逢台风必倒,倒了当然得扶,年年倒年年扶──后来建商也变聪明了,干脆拉上铁线,向四面八方做辐射状,然后,用橛子固定。
唉,可怜的树,可怜的五花大绑的树,可怜的我的眼睛。可怜的大城市市长的思维。
试想,曾经,男孩和女孩以为树是永恒的,恋爱中的他们把名字刻在树皮上,“义雄美花永结同心”,他们认为树足以做个诚信的见证人,因为树是屹立不摇的,是时间和空间的常态,树皮可以做最美丽的“盟誓之书板”。
曾几何时,树已沦为廉价的商品,建商买来,五分钟内草草栽下,通过官方检查,证明他已“努力美化了预建地”,将来房子便可比“法定比例”盖得大些,卖的时候可以多捞个几千万,或者上亿的钱。
我记得我小时候,囤米的商人是可以判死刑的,因为米是民生必需品,靠大资本贱买贵卖,弄得有人会因为没米吃而饿死──这种商人,在那个时代叫奸商,奸商枪毙,人人曰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