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本来已经了结许久了,为何温体仁要抓住这件事启衅呢?一则是这事发生在天启初年,许多当事人都不在京城,难于对证;再则是东林官员,不论其政绩如何,水平高低,立身处世都还谨严,不易让人抓到把柄。温体仁深知像科场舞弊这类性质极端恶劣的案件,必然会引起崇祯的注意,即使是其年代稍嫌远了一点。
崇祯读罢温体仁所奏,果然动了疑心,立刻命传旨官晓谕内阁辅臣,九卿科道,明日一早到文华殿面议此事。
钱谦益这几天分外兴奋,自从东林同道公议请他备选阁臣之后,事情完全如他们计划的那样顺利进行。凭着他在士人间的名望与在朝廷间显露的才干,入阁拜相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事儿。领袖文坛、诗坛的风流才子钱谦益若是再做上几年内阁辅臣,做几件诤谏或造福百姓的事情,岂不是注定要青史留名,令后生小子悠然神往?
皇帝诏命全体大臣文华殿议事,钱谦益不知道为了何事,不过这几天朝廷里唯一的大事就是会推阁臣,瞧这郑重劲儿,八成是商议阁臣之选。想到这里,钱谦益心里甜滋滋的。上朝的时候,他故意比平时稍迟了一会儿。他不愿让别人留下一个轻浮狂躁、沾沾自喜的印象。一进大殿,钱谦益便觉察气氛不对:崇祯脸色阴沉,高居龙椅上,阁臣们神情郑重,如临大敌,而其他六部大臣也都凄凄惶惶,仿佛在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