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到来对太祖母来讲,似乎于绝望之中看到了一丝希望,她将全部的、深深的爱都倾注在了我的身上,尽管我是她的玄孙。
那时候,绞圈房内已有四户同宗同族的人家,同辈的小孩有28个,所以墙门间东侧墙上排有值日表,分别由这些孩子负责每天开关墙门,打扫墙门间、前后庭心、前后客堂,孩子们也认真,整座老宅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从我记事起,嫡出的新任宅长的家风家教颇为严格,均按古例行事。凡有亲戚来往,必走墙门间;红白喜事更是严谨,前后客堂排香案台来不得半点马虎,都要做好标记,以防差错。
1987年,我的太祖母病倒了,春节后,正月二十五日那一天她走了,临走前她对我说:“我这次怕是不能上岸了,我走后你要好好地照顾自己,毕竟你还小。”那一年我27岁,整整一年我都没法从悲伤中走出来。太祖母死了,以92岁的高龄寿终正寝在绞圈房的正房内。按古例得停柩于客堂间接受亲朋好友的瞻拜,可我那宅长祖母以太祖母身份卑微而阻挠遗体进客堂间,为此家族内爆发了一场伦理道德大战。我母亲拼了命坚持着,最后终于让太祖母赢得了身后的荣誉,风风光光地从客堂间经墙门间体体面面地出殡。母亲拼命换来的后果,祖母至死也未能原谅她,认为她破坏了绞圈房内的尊卑风俗。为此,伤心的母亲再也不想回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