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哀痛极了,那种无法言说的心情仿佛这时的天一样,是阴沉着的,而且阴沉得有点怪异,一会裂开一道口子,露出一缕红彤彤的太阳光,像是一柄带血的刀子一样,割着人的心;一会儿呢,又把那道口子缝合起来,努力地往下压,汹涌的云团像是一块沉重的铅坨,就要压在人的头上了,却又不认真压,忽忽悠悠,这便淋漓出点点的雨滴,滴滴答答地打湿了殡仪馆里成排的柏树和松树,以及成片的草地和花圃……我想,天应该是有情的,他俯视着人间,因发现了颜秋红的不幸而为她垂泪了吧。
颜秋红的一对儿女,站在他爸孙二平的身边,两双眼睛像他爸孙二平的眼睛一样,都哭得红肿起来,仿佛烂了的桃子。
初见颜秋红已经读到高中的儿女,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哀伤,只听他们在老爸孙二平的介绍下,都很腼腆地叫了我叔叔。
我是头一回见颜秋红的儿女,惊讶她的女儿太像她了,而她的儿子又太像孙二平了。
手足无措的他们,让我顿然生出无限的怜悯之情,我伸手抚摸他们的头,并安慰说:“人死不能复生,你们可要节哀哩。你妈她人走了,但她的心不会走,她是希望你们好好地活,活出人样子来,你妈的心也就安了。”
少年丧母,怎么说都是件悲哀的事,我看得明白,作为儿女的他们,如果不是在陌生的殡仪馆,如果不是他们太过孤单,他们是会大哭起来的,嗷嗷地号哭,哗哗地流泪……但是他们没有,老实地听着我的话,一遍遍地抹着眼泪,看我和殡仪馆的朋友,给他妈颜秋红安排着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