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孩,抱着他对人生的天真见解,就好比是一个罗盘,向他们指示出,他们偏离他们所明明知道但却不愿正视的正确方向有多么远了。
这回谢廖沙不在家,只有她一个人在,她正坐在凉台上,等待儿子回来。他出去散步,遇了雨。她便差了一名男仆和一名使女去找他。她穿着镶着宽幅绣花的白色连衣裙,坐在凉台一角的花丛后面,没有听见伏隆斯基的脚步声。她低下黑色鬈发的头,前额紧贴着摆在栏杆上冰冷的喷水壶,那双戴着他那么熟悉的戒指的纤手捧住那把壶。她的整个身姿、她的头、她的颈项和手的美丽每次都像什么新奇的东西一样使伏隆斯基神魂颠倒。他站住了,狂喜地望着她。他刚要向她再走近一步,她就感到他到来了,于是推开水壶,把她那火热的脸转向他。
“怎么回事?你病了?”他走向她,用法语对她说。他本想跑到她面前去,但是想到也许附近有人,他就回头向凉台的门望了一望,涨红了脸。每次他在感觉到他不能不有所顾忌和小心防范的时候,往往都会涨红了脸。
“不,我很好。”她说,立起身来,紧紧地握着他伸出的手,“想不到……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