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娘又过来找她。
一坐下，跟宋淑芬要了手巾，擦脚上磨出的血。
她裹着小脚，走不成路。来找她一次，脚就磨破一次，磨得血肉模糊，裹脚布被血粘到鞋底上撕不下来。可仍旧每天颤颤巍巍地走那么长的路来找她。
“淑芬，钱怎么样了？德平借到钱了没？”
“……”宋淑芬愣愣地盯着她娘血肉模糊的小脚，只觉得她的心好似也是这样的。
“淑芬！我问你话呢！”
宋淑芬反应过来，她抬起头，望着她娘，视线越过她，从她背后的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的脸。
那是什么一张脸啊。
脸色青中带白和死人似的，左边头皮撕扯秃了，眼红得和鬼一样。
可是她娘呢？
除了那双脚，好似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宋淑芬脑袋发木，她感觉自己像一个人偶，有一股不为人知的力量操纵着她，让她鬼使神差地撒了一个谎。
“去借了，应淑答应了，说等凑够送来。”
宋淑芬她娘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我就知道你肯定能帮你哥哥，哎呀这次你哥哥没事儿，全靠你了！你记得催催应淑，剩下没几天了，让她赶紧凑钱！”
“等你哥这劫数过了，我让他买只鸡给你家送过来！”
鸡？宋淑芬麻木地扯了扯嘴角。
她不想吃鸡，也配不上吃宋自杰三千块一只的鸡。
仿佛老天是听到了她内心的想法似的，这三千块一只的鸡，她确实没能够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