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个问题是信件转交的麻烦。18世纪信件投递周期长,逢上坏天气更慢,读写之间有一块想象的余地。1766年5月19日,卢梭给勒尼(Lenies)写信,6月10日才到达。6月14日,培鲁写于瑞士纳沙泰尔的信,半月后身在英国的卢梭才收到,他原以为培鲁不想回信。更糟的是,信件有时会丢失。6月28日,卢梭抱怨不久前给伊维农(Ivernois)的信半路上丢了。[46]当时的英国,外埠来信要求收信人付邮费,卢梭因经济困难拒绝签收,休谟获悉后,出钱替他收下这一类的信,拆阅后,若有重要的就转交给他。休谟本是好意,卢梭想到不久前丢的信,不免怀疑休谟在窥探他的隐私。孤立的事在沉郁的精神里有了确切的因果联系:“我收到您的信,它被拆开过,又重新封好,是休谟给我的,他与江湖骗子特罗尚的儿子联系密切……与我在巴黎的敌人交往频繁。”[47]
至此,卢梭的心理已失控。1766年4月中旬他持续向友人写信揭发敌人的卑劣,致信维尔德兰夫人时将休谟纳入阴谋,致信拉图尔夫人(Boy de la Tour)时说休谟企图毁坏他的名誉,致信同姓朋友卢梭(F.H. Rousseau)时怀疑休谟筹划了更多的阴谋,致信罗斯(Rose)时斥责那一伙是“戴面具的猴子带领的一群顽童,溅了他一身泥水”[48]。在孤独与惶恐里,他陷入悲观的宿命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