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机会说出关于唇彩的建议,她突然忙碌起来,收拾床铺,拍松枕头,调整好窗帘的褶皱,以及访客的坐椅,把她喝水的杯子和杯垫转了个方向,突显上面的卡通造型,最后,她把目光落到我床上来。
能不能把你的外套挂到衣橱里去?她客气地问我。
为什么?我有点不高兴,我把外套放在床上是为了方便随时起床。
又问我能不能把纸巾盒放进抽屉里,能不能不用塑料袋装水果,她可以借给我一只盘子。
不能。我大声说,索性连衣服也不挂了,我想你不能干涉我的自由,尤其不能在我面前流露你在某些方面的优越感,我们都是癌症病人。
她有点意外,忙个不停的手不知所措地停下来,声音也低了下去:待会儿有人来看我,他们可能会带记者来,记者会拍照,我不会有太多拍照机会了。
只好下床,挂衣服,收拾自己的床头柜,同时尽量克制着不去问她为什么会有记者来。记者有什么了不起,有记者来就一定是好事吗?他们也可能为闹心的事而来。
她摁下床头的按铃,护士进来了。
再打一支加强的?护士跟她之间似乎已有了默契。
倪可麻利地捋起袖管,片刻,护士拔出针头,递给她一只药棉,头也不回地端着药盘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