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一直觉得书法没什么用,有意无意会跟心远说起对面小超市老板家,两个儿子一放学回来就在店里帮忙。她又说人工贵没法请帮佣,还说一天到晚脚站得痛到要死。心远左耳进右耳出,只管一声不吭。妈干脆明说,至少你周末过来帮忙,你学校的课业不重吧?
她想说重,可是重,就更没有理由周六还浪费半天去学书法了。那盏红色保温灯,像烛火一样烙在她的眼睛里。
她炒了菜去送饭,妈吃完坐一会儿,总说要上厕所,一去就是一两个钟头。有时客人多,心远和爸两个人手忙脚乱,遇上挑剔的,翻翻捡捡,指甲把水蜜桃都掐破相几个。父女俩嘴拙,提醒了一句,倒被人家回嘴到瞠目结口。心远等不及要去上书法课,留爸一个人在店里。晚上回来,发现他们冷面冷口的,像是又吵过了。妈算账时发现他们找错了钱,“你们两个有什么用,无用呀,我一世命苦”之类的碎碎念了一夜。
父女俩老老实实听着,手头各自做各自的事情,洗漱、写作业、看报纸,一天就这样过去。
4
十一月里,余老师上完课,问他们月底要不要一起去福光寮,到那边待两天一夜,初冬,正是赤道线附近最好的季节。因为要在外地住宿,必须要得到各自家长的同意。
她不晓得什么福光寮,担心一些费用上的事,不好意思问余老师,怕余老师像买纸笔一样,又帮她付了。到楼下她才叫住英岐,问福光寮是不是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