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想了起来,她好像在那天晚上确实闻到了那种熟悉的薄荷香味。她想,口香糖,薄荷味的口香糖,他来之前刚刚吃过口香糖。
第十九章
三月的雨细细绵绵,下下又停停,水珠粘在地面,墙壁,树叶还有一切事物的外层皮肤上。粘附其上的湿润是持续不断的,即使水珠滑落了,湿润的水汽也会氤氲着,不愿离去。回南天的天气就像给整片天空盖上了一个盖子,把湿润的水汽留给这座城市里的每一个人。当然他们是看不见的,只能感受着那层附着在皮肤上,看不见也摸不着的感受。
每年遇到像这样既下雨又回南的日子,连继总是所有人当中最难受的一个。连继从警十四年以来第一次开枪将犯人击毙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日子,那天也是下着断断续续的毛毛雨,雨水沾湿了她的黑色短发和黑色风衣。黑色小泥坑蓄满的雨水沿着脏兮兮的水泥楼梯台阶处流了下去,流入那座位于北齐市郊区的废弃厂房大厅里。厂房大厅一楼四面的门窗都被拆除了,只留下灰色的水泥柱子,向四周敞开。远处站着一个浑身湿透了的男人,男人手里拿着一支手枪,而另一只手的手背上则连同着雨水一起滑落下一缕淡淡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