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人口锐减,百工衙组织急剧萎缩,其规模大不如前,并且以修建新封各王的府邸为主,供应军需的职能大为弱化,大片菜园荒芜便是例证。富礼赐曾在城外见到一群搬运废墟中砖瓦入城盖官邸的劳工。据他描述,这群人处在士兵的监视下,“绷着脸默默行走,没有过好日子的希望,除劣质大米外得不到任何工钱。倘若与其交谈,你会发现他们完全被吓坏了,几乎不敢大口喘气,仿佛生命时刻处在危险中,语调低沉而又多疑”[39]。随着局势恶化,南京的军事管制越发严厉。英国传教士杨笃信(G.John)亲见一名村妇因无意中点燃一间小屋而被斩首示众,慨叹“几乎任何一种罪过都被处以死刑,这似乎已成家常便饭”[40]。
商业在后期有过反复,1860年下半年一度解除禁商令。美国传教士花雅各(J.L.Holmes)是年8月来访,发现城内有十分有限的商业,食品匮乏且价格昂贵。[41]随后情况渐趋好转。11月杨笃信牧师来访时,看到城里有数百家店铺开业,商业活跃,整个城市似乎充满蓬勃生气。但出于安全考虑,南京于1861年年初重新推行禁商令,禁止除药品外的一切买卖,改在内城之外开设店铺。同年4月再度来访的杨笃信对此感到失望,认为其后果之一是加剧了贫困和匮乏。[42]南门等几个城门外共设有七条买卖街,仍处在太平军严密控制下,所售物品包括从苏州缴获的东西。据载,“出入城门,俱有火烙印牌,无者即作奸细论。……各伪目妇女俱骑马入市中买物,服饰华极。每入茶肆,但男女不准交谈。街内巡查极多,烟、酒之禁最严”[43]。事实上,后期违令抽鸦片、饮酒在太平军中远不是个别现象,有些官员甚至主动向来访的洋人求购。一些洋商为牟取暴利,也不惜冒险长途贩运鸦片、粮食甚至军火等。美国商人赫德在日记中写道,他们曾在南京以870两白银的价格卖掉半箱鸦片。[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