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鸣耸耸鼻子,一分钟都不愿意跟这些人同处一院,一拽黄克武,两人并肩离开那一群各怀心思的人群,来到三进院子。
“大黄,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五脉如今的德性。”刘一鸣低声说,难得地从神色里漏出几滴激愤。黄克武不知该怎么接话,只能讪讪道:“长辈有长辈的计较,你也别生气。”刘一鸣抬起头来:“他们的计较?他们的计较就好比这天气,灰蒙蒙,黑压压,教人窒息,逃都逃不……哎,算了,不说了。”他抬腿径直走入三进,黄克武愣了一下,连忙跟了过去。
这宅子一进招待富商,二进招待五脉,再往里走过一个小门就是吴郁文的内宅。朱漆门半开,两只防风大红灯笼吊在两侧,如同一头饕餮瞪圆了双眼张开大口,等着吞食。黄克武瞪着眼睛抬头望望天空,仍是一片昏黄混沌,昼夜难分。
“你猜会是谁在里头?”黄克武突然问。
“无论是谁在里头,他这辈子已经彻底完蛋了。可惜他替五脉受过,却只有两个年轻后生给他送行。”刘一鸣扶了扶眼镜,半是嘲讽半是感叹。
他虽然只是家中年轻一代的子弟,见事却极准。对五脉来说,这次绝户局面,唯一的破法就是壮士断腕,指派一人去鉴宝,帮吴哄抬高价,渡过这一劫,然后再把他开革出家,给那些富商一个交代。以一人声名,换五脉平安——说难听点,就是背黑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