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踏进自己房间,眼前一旋,顿时什么全在他的知觉里逝去……
及至被别的室中一阵嘈杂的叫声惊转,他一只衣袖,几乎似被水浸过。他一条条,一片片,将那一束原稿纸,撕扯到不能再撕扯……然后一把把抛向窗外散成星般去飘落。楼下哪个少女发出了笑声,在每天他定要俯在窗口去看,而那时君绮的心境,空静死寂就如一流冻结成冰的寒湖。忽然在抽斗里他捡到一封信,铅笔字迹是那样潦草:
烦交××街××旅馆
白君绮先生
——内详——
君绮君:
与君别后,归舍即接得大喟函一件,彼在埠,要我去相佐。唯遗此孤雏,君其怜而收之可也!大喟谓莫如令其“归去”,省得这现世的将来,又多一奴隶!余等非铁心人也,岂真忍心至此哉?第更有大于抚儿事者在;势不得不割之,舍之,弃之甚而欲杀之也!……
知君亦无能育此可怜肉,请送之育婴堂,或转送人,均可。总之他是人类的遗留,人类凭任谁育之可也。正不必非自其生出之所谓“父母”——人类延续者——育而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