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楼修好没有?”
“盖了一半。”
“村里真有日本人住了。炮楼没盖好……”
“五叔,官路边还搭着几个帐篷,我看见里面冒着烟,像是在做饭。”
几十双眼睛都注视着万五爷。
老人捻着胡子低头沉思一会,看着坐在槐树林里抱着孩子的女人。狗娃清楚地记得当时万五爷的头顶冒着青烟,山羊胡的青黑色渐渐褪尽,变得银亮透明,当时他还小,不清楚万五爷肩上的担子有多重。过了好一会儿,万五爷说话了。
“分散着进庄,不要一窝蜂。女人娃娃最后进去,软细包袱不要打开。从今黑起,男人们轮着看更,逃荒出去,只有饿死。”
万五爷德高望重,见多识广,既然他说这样好,谁还有二话可说。再说,谁能舍得扔下房子和地里就要抽穗的小麦。
回村战战兢兢过了三天,不敢串门,不敢大声说笑,屁事儿也没有,有人大着胆到村北头观望,只见半里外的桥头有几个人影在晃,几匹枣红马和大白马每隔一个时辰在官路上来回走一趟。岗楼已经修好,桥东一个,桥西一个;西边的大,东边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