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两顶轿子抬近放下时,从轿子里走出来的不是他父亲,也不是别的男人,而是两个妇女:一个是他母亲,另一个是他母亲的女仆。
源这一下当真惊讶了,因为他很少见到母亲,也不知道她先前已离开了家,于是他慢慢地跑出去迎接,并猜度她的来意。母亲倚着女仆的臂膀朝他走来。她穿着得体的黑色服装,满头白发;她的牙齿差不多掉光了,两颊陷了下去。可是她的脸上还泛着红润的光,脸上的表情显得单纯,甚至有点蠢,但看上去很慈祥。她一看见儿子,就像乡下人那样毫不掩饰地喊出声来,因为她年轻时便是农村姑娘:“儿啊,你的父亲叫我来告诉你,他生了病,快要死了。他说,如果在他死之前你能够立即赶回去,他什么都可以满足你。他要我对你说,他并不生你的气,所以你尽管回去好了。”
她把话说得很响,好让大家都听见,事实上,这时村民们都已聚拢来看热闹了。然而,源对这些人视而不见,听了母亲的话,他心里就像一团乱麻。这些天来,他已确立了坚定的信念,绝不违心地离开这座房子。可是,若是父亲真的快要死了,他又怎么能拒绝他?然而,这是确实的吗?这时,他想起父亲热切地伸出手去试图借酒浇愁时那双手颤抖的样子,便担心这个消息是真的,儿子是绝不应该拒绝父亲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