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子敬点点头。下车的一刻酒全部清醒了。老爸就躺在那里,如此之近,又如此之远;消瘦的面孔没有半点血色,双目紧闭,眉头舒展,神色平静,带着几分安详,几分解脱。老爸走了,在睡梦中离开,没有痛苦,没有折腾,安安静静的走,连一句遗言都没留给他。他能说什么呢?好好照顾老妈,听老妈的话?鲁子敬跟杨美华之间的矛盾非一日之寒,又岂是两三句话能化解的?鲁振国很清楚,两个三观和处事方式完全不同的人,根本没办法说到一处去。与其当着面应付应付的答应,不如什么都不说。只有时间和距离能淡化矛盾。
此刻的他无比悔恨,悔恨自己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没有多说几句话,哪怕听他发牢骚也好。此刻的他有很多话想跟他说,千言万语堵在嗓子眼,化作酸楚,无从出口。他就这么站在那里,哭不出来也说不出话来,眼泪在眶中打转,小时候与老爸相处的点点滴滴闪回心头。
人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他在心中有多重。
杨美华抬起头来,看到鲁子敬的样子,哽咽了两声:“吃完晚饭还好好的,还说要出去走走,医生不让,说外面很热,抽腹水的地方会感染,让他在病房里呆着。晚上他还多吃了两口白粥,还说要吃酱瓜和腐乳。他本来都要打呼的,我一觉醒过来没听到,就叫了他两声,他没反应,我就慌了,叫护士。护士来了一看就去叫值班医生来抢救。人怎么可以说没就没啊,之前还好好的啊!老鲁啊,你没了叫我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