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骞泽用手抚着胸口:“当然有,除了我们,还有月亮……”他忽然惊喜地站了起来,“你看啊,向远,月亮爬上来了。”
向远自然而然地直起腰,终于知道叶骞泽为什么千辛万苦带她来到这个地方。逐渐清晰的月光下,不远处,一条小小的溪涧跳动着银光,想是刚才他们呼吸太过沉重,竟然连那泉水跃动的声音都盖过了。是的,无须描绘,这一切太过熟悉,熟悉到连心都扯得隐隐地疼。
他们面朝着溪涧的方向,谁也不忍先开口说话,但回忆却不安分,那些沉睡多年的旧事都醒了过来,耳边仿佛还可以听到两人的笑闹声。
“……怎么还没有一条鱼上钩?叶骞泽,我们今晚不会又空手而归吧?”
“那也没有办法啊,钓鱼重在过程的乐趣。”
“见鬼的乐趣,这里的溪鳗可以卖到十五块一斤……”
“嘘,别说话,有鱼上钩了。”
“喂喂,别溅我一身的水……喂。”
“哈哈,向远,你的头发……”
向远闭上眼睛,她不知道他是否也听到了,那一幕幕鲜活得好像就在眼前。她甚至记得他镀着月光的每一寸剪影,那样皎洁,隔着滴水的刘海儿,她才敢细看。
她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恨自己:为什么就算是做梦,她也总醒得比别人早?即使在最好的梦境里,她也不过快乐地沉迷片刻,就会有个声音说:可惜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就像现在,当她睁开了眼,心中如此清楚,纵使再相似的场景,这也不是家乡。就算故地重游,一样的月亮,想必也已经不认识如今的她和他。站在高处,当年她只看见暮色中比山更远的山,然而现在,城市的灯火尽可遥遥俯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