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说,我还是为她担心。吃了上次那样的亏,现在她总明白怀孕是怎么回事了吧。可这该死的猪号四周,野地连着野地,灌木连着灌木,有的是幽会场所,他们把香柜子弄到这么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来,就不怕她摆脱不了那些纠缠再荣获一次处分吗?
那年冬天奇寒,雪没膝,风整日整夜鬼哭狼嚎。春节前半个月,连队探家的人,几乎走了个大半。那个猪号的哑巴班长回了鹤岗,黄头发姑娘回关里家,只剩下香柜子一个人,守着那些饿得嗷嗷叫唤的猪们。连里留下没走的,便是那些垂涎欲滴的痞子样的家伙。
我记得我临走前提醒过香柜子小心点,她苦笑一声,什么也没说。
如果那次我留下不走陪她过冬,香柜子也许不会发配去嫩江而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但那次我是非走不可的,因为我非常非常想见一个人。如果香柜子那次同我一道走就好了,也许她永远不会知道堕胎是怎么回事。但香柜子是注定了要走上那条路的。因为那时世上似乎根本没有什么可走的路。
三个月后我回到连队。放下东西就急忙到猪号去。香柜子正在打行李。她的脸色苍白一无血色,鬈曲的头发竞平直憔悴了许多。
我哭了。我说:“是谁?”
记不清了。她淡淡答:“不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