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往四面望了望。林子里静悄悄的,两只小蜜蜂在附近嗡嗡地飞。他咽了一口唾沫,把讲义举在面前,终于大声地从头念了起来:
“三个月前,九岁的男孩万卡·茹科夫被送到鞋匠阿里亚兴这儿来做学徒……”
声音是不太好听,有点沙哑,有点毛毛刺刺的。可是公开教学课难道是上台表演吗?嗓子不好的人,就只能躲在树林子里读他喜欢的课文吗?京京心里难受极了。
第二天放学后,程老师让那指定的六个同学留下来,各人把自己的一段课文反复读了几遍。她因为要备课,先到办公室去了,说一会儿再来“过关”。
京京刚走出教室,琅琅的读书声就从背后追了上来。京京心里痒痒的,忍不住又折回去,趴在教室的窗户外面听。
胖胖的赵小桢读的是第二段。她平常的声音又脆又甜,很好听。但是只要一读书,她读出来的调子总是软软的,奶声奶气的,好像写信的不是穷孩子万卡,而是个爱撒娇的小姑娘。
“亲爱的爷爷康司坦丁·玛卡里奇……我没爹没娘,只剩下您一个人是我的亲人了!”
不,不是这样的。京京听着,在心里说,不是这样的。万卡不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他那时才九岁,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城里当学徒,吃不饱,还要挨打,他伤心极了,盼望爷爷去救他,他是在恳求、在哭诉,决不该有这种撒娇的腔调。